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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第一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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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第一個

那時的我,對張二嫂的冷酷行為,氣憤到極點,恨不得抽她幾鞭子,詫異於在青天白日之下,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冷漠的人。

馬若桂比我看得開,她說:“我不怪張二嬸,真的,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,我們沒資格讓他人自已斷了自己的活法。白先生,謝謝你的熱心腸,你也別去追查了,我只希望我先生能走得安安生生,不能讓他死了都為我牽掛著,我日日都要給他做他愛吃的,給他送去。”

她說話的時候,安然恬淡,雲淡風輕,有股悲劇似的仙氣。我內心裏恐怖與崇敬交織著,悲慘的際遇已讓她的靈魂出離了塵世,參透了人生,也潰敗於人生了。但不得不承認,這種世界觀更有助於她弱化痛苦。

辭別了馬若桂,跨上自行車快速地往家趕去。紅毛衣呼呼作響,夜晚的冷風明月,讓我的心境平和了些,明日事明日再說吧,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覺再說。

回家時,陶梅庵還沒睡,在寫文件。

“怎麽還不睡?”

“孔院長倡大豆,全國報文忙啊”說罷無奈地笑了笑。孔祥熙倡導健康飲食,首倡大豆,既營養又易做,那時全國的報紙都大加宣揚拍馬。

“今天探訪證人,怎麽樣?”

“唉,別提了。”

陶梅庵淡淡地一笑,沒問我詳情,仿佛這一切早在他預料之中。

“發生在城西的兇殺案,都會在鄭頤夫醫院進行屍檢,我托警界的朋友打聽過了,張小冬並未火葬,而是寄存在該醫院裏了,明天你可以去那裏看看。”說著給了我一張名片。

我接過名片,緊緊地摟住陶梅庵。

***********

頤夫醫院是梅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公立醫院,據報道還是全省對全民免費開放的最優秀醫院之一。醫院坐落在淮海路的盡頭,再往前就是長江了,占地數公頃,風景優美的庭院一直延伸到江邊。如果重要領導人知道了這個醫院,城西領導甚至省領導都會增光不少吧,但這可不僅僅只是宣傳項目,在這些設施上一定投入了大量的錢。

我走到前臺,拿出記者證。“您好,我正在做一篇新華夏屍體解剖發展的調查,需要一名專職屍體檢查的醫生協助下,您可以幫我聯系下嗎?”我這次來純屬個人行為,並沒有什麽采訪任務,之所以這樣說,是不想讓陶梅庵的醫生朋友顏言珍惹麻煩。

“請稍等”說著撥通了一個電話,對著聽筒說“ 顏大夫,大好事,您要上報了,有個記者要采訪你哦,嗯,好的,好的。”然後放下聽筒,對我說,”可以了,請上地下室三號辦公室。”

一個四十左右的女子接待了我,她就是顏醫生。

我簡單介紹了下自己,與陶梅庵的關系,然後也向她作了保證,她的名字與言論不會出現在任何報道裏。她表示,這樣的話,她可以協助我的調查。

在去停屍房的路上,顏醫生對張小冬的屍體是否還保存在停屍房表示懷疑:

“如果沒人要求我們,我們不會保存太長時間。我們覺得警察署已掌握了所有需要的信息。”

“顏醫生,您參加過最初的屍檢嗎?”

“沒有。但我聽說了,後來這個孩子的父親堅持認為是兇殺,還因此犯下了造謠罪。”

“對,確實如此。”我不敢這個醫生透露更多的信息。

醫生領我走進一間大房間,房間裏地面傾斜,天花板很低。房間一側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容器,形裝就像一個小小的游泳池。房間的遠端是面大鐵門,這道門通往停屍房:

“除非親屬們自有安排,否則我們會盡快將屍體火化,結核病人的屍體一小時就火化,我們沒必要儲藏屍體。在這兒等著,我馬上回來。”

顏醫生打開鐵門,走進停屍房。在等的時候我走近那個大容器,從盆沿上往裏看,裏面裝滿了一種凝膠狀的黑色液體,除了自己的倒影,什麽也看不見。黑色的液體表面凝固不動,但從水泥邊緣可以看出它實際上是橙色的。容器一側有一一根長長的金屬桿,頂端有一個帶剌的尖叉。

我好奇地拿來起那根金屬桿,試探性地攪拌了一下液體。液體表面就像糖漿一樣,光滑的表面被打破之後又恢覆成之前的平靜。將鉤子沈得更深些,這次感覺到有東西在動——而且是比較重的東西。我再用力一些,一具赤裸裸的屍體浮上來,慢慢地旋轉一百八十度之後又沈了下去。還好我以前參加過戰地報道,見過死屍,否則我會作嘔的。

醫生推著一張輪床從停屍房走出來:

“那些屍體都要冰塊包好,運到梅城解剖,那裏有一個醫學院,我找到你要找的屍體了。”

死者皮膚蒼白,藍色的血管就像細細的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地分布於全身。他的頭發漆黑,下頜大張著,牙齒與舌頭很臟,泥士的殘渣將路費城染成了棕色,腹部有條長長的口子。

“他嘴裏有土。”

“有嗎?哦,確實有!”

“他的嘴巴以前有土。”

“也許醫生為了檢查喉嚨,將泥土洗掉了。”

“泥土被保存下來了嗎?”

“應該沒有!”

他的軀幹已被撕裂開來,我有些看不下去,但醫生卻淡定平和,如同在菜市場中看到死魚一般尋常。肢殘屬於狂亂行為,只有失去理智的人才會有這些舉動。

由於之前從未研究過屍體,至少沒有從法醫的角度研究過,因此我不太確定如何進行。我準備離開,但是醫生一直從地下室那頭走過來,似乎並不著急。她也將身子湊近一些,盯著那團被撕開的□□。她用筆尖戳進上腹部,仔細檢查傷口:

“能告訴我驗屍報告上是怎麽說的嗎?”

我端起醫生剛才給我的報告,讀給他聽。醫生繼續檢查:

“報告上並沒有提到他的心臟不見了,被切掉了。”

“下手這麽精準……你說是不是某個醫生做的?”

醫生微笑道:“有可能,但傷口不平滑,不像外科手術般精確和嫻熟。雖然我不太清楚這是不是他第一次拿刀,但他至少切過肉。刀法雖然不太嫻熟,但非常自信,這是有目的為之,不是隨便切的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說,張小冬可能不是第一個被害人?“

“可能性很大。我還註意到這些傷害針對性很明顯,你看腿部或臉部或身體其它部位,都沒有傷口,兇手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,實際上只對他的心臟有興趣。”

“心臟?心臟?為什麽呢?“我忍不住問了起來。醫生笑一笑,沒回答我。過了一會兒,說:“小時候,我聽過一個傳說,是說狐貍精只要吃了人類的十個心臟,就可以變成真正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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